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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甕,有許多好處,不怕淋雨,雨來了,就收藏;不怕火烙,因著曾「經」火燒;不憂日曬,甕彩只斑駁,不凋落。

在大戶人家,我是至寶的收藏,化身為小甕或花瓶,或因古樸,悅主人的眼目;或因色秀,由主人愛護把玩,我,完成了捏陶人的賦予。

在小農小戶,我是實用的器皿,甕裡乾坤大,時間在我的肚腹裡滴答,讓竹筍變醬筍、醃筍,讓芥菜變福菜、酸菜、梅干菜,讓蘿蔔成乾、讓佳釀儲存。我使食物在腹中蘊積,讓時間不再摧殘,我,以身軀蒐集了浪費、以環抱收藏未來的珍饈。我,延長了別人的生命,卻也耗損自己的生命。

當我站著,不能驟然、猛然或用力倒下,儘管破碎是我唯一的終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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閒暇時期,農戶人家用水把我注滿,似要溢出的表面,雖僅小圈,然波光瀲灩,彷彿我為憐我者容;有時,我空無一物,虛己掏空,等待下一次填注,我那麼願意、那麼甘心、那麼滿足於生命的飽實或碎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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