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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東坡被貶謫至黃州時,寫了一封信給李端淑,描述在黃州的生活狀態,其中一句:「平生親友,無一字見及,有書與之亦不答,……。」(一旦出事,親朋好友非但不來信,甚至也不回信了)。

韓國瑜市長以前有10幾年離開政壇,「除了親人之外,半年都沒有一通電話,很想把它丟到冰箱裡。」

對國家貢獻卓著的李國鼎,生前最後一次生日,只有7位媒體人及貼身秘書,為他唱「生日快樂?」當時的李資政眼眶泛淚,我永遠記得他宏偉大器臉龐透出的寥落與滄桑。

從熱鬧走到冷寂、從璀璨走到單調,內心的攪動與翻滾,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歸於平靜。心情最鬱卒時,盯著電話、等著電話,那怕不是那麼好的報訊都沒關係。

掉到真正的寥落,適應期很長,有些人幾個月,有些人幾年,似乎官越大、職務越重,適應期就越發的長。等到有一天,可以靜靜讀一本書、喝一口茶、聽老伴的嘮叨與抱怨,才算是大功告成,無絲竹之亂耳、無案牘之勞形。

「寥落」多解作「稀疏、稀少、零落」,是一種幾里之內只一戶的寥落;是一種半年才有一通電話的寥落;是一種寥寥天地、何以對人言的寥落。

寥落,自找的。當厭倦了十里洋場、燈紅酒綠,把自己流放到渺無人煙(當然是心態上,實際上不太可能);滿天星斗可以看很久、閒到每一次流星雨都不會錯過。

寥落,被逼的。小人讒謗、選舉失利、政壇風吹、公司解散、單位裁員,都有可能。或許除了領失業救濟金,還能在谷底中籌備另一次的翻身。當習慣了寥落、甘於稀疏,一旦重新投身人群,便不理會那些諂媚逢迎、那些言不及義的口若懸河。

寥落是探針,探知人情冷暖,看得清楚:「許多熱騰騰,變得冷冰冰。」寥落是溫度計,在十度以下的冷寒中,丈量出來:「雪中送炭的步履厚淺與數量。」寥落是醒覺,領受人海茫茫,自己不過海中一粟,能隨波逐流已夠幸運。寥落是醒起,從孤獨中,以一種客觀冷峻的眼神,看見未來仍是踽踽獨行或前呼後擁;繼續寥落或再圖風光。

三坑的生態池,一隻白鷺,在白鷺群的另一邊,緩緩行走,不飛翔,或許是白鷺的寥落,還好,只是一時。車水馬龍的街道上,一隻三條腿的狗,緊張的想穿越馬路,當所有車都不讓,那狗,想必寥落,假如狗也有心情。

難道天地萬物都有寥落?都會寥落?誰與之寥落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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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傅鴻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