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嬤，100歲，早午餐：蔥餅、可樂果、米漿。我向她請教會不會說閩南話，他毫不遲疑說：「會」。幾乎與國家同歲數，經歷過32年的日據時代以及台灣光復、政府播遷台灣。老阿嬤對答如流，我開她玩笑：「每年重陽節時，市長必須來向您道賀！」她連忙搖頭說了好幾次：「嘸免！嘸免！歹勢！歹勢！」
「總統也會來！」老阿嬤仍然使勁搖頭，重覆說同樣的客氣話。阿嬤的店及家在瑞芳火車站附近老街，如果歷史記載沒錯，阿嬤在7歲時，瑞芳就有輕便火車經過。鳴嘯的汽笛、轟隆隆的車輪與鐵軌滾尬合聲，想必是阿嬤心中不滅的聲音。
瑞芳果然是祥瑞芬芳，人瑞阿嬤、芬芳談吐，我們深刻呼吸到小鎮的芳香。阿嬤的孫子，放下城市職場，回鄉繼承家業，肉圓、涼麵、味噌魚丸湯，在周六的早晨，餵飽了我們的肚子，也填飽了心靈。每次看到鮭魚洄游，他(她)們割捨的豈止是城市喧囂，也同時放下紅塵萬丈。
年輕人回老家了，不管家業如何，總有親情的牽繫、人倫的揚騰，收入多少，早已不是重點，博士、碩士學位，也像當天的白雲，只是廣袤藍天的過客而已。
這是上週六早上，下午L靈機一動(我的說法是 上帝的帶領)，指揮我到離家6、7公里兩處相鄰的埤塘，夕陽水波，美不勝收。
我深情注視水面，見一隻魚，翻了白肚，不斷拍打魚鰭，有如倒飛的戰鬥機，它絲毫沒有休息的意圖，左突右竄，一會繞圈，忽一會直游；不變的是白肚，強力拍打的是魚鰭，心慌的是我的心。
約莫奮鬥了6分鐘，那條魚以10幾下、聲響駭人的「啪！啪！啪！啪！啪！」，告別水面，似乎也告別魚短短的一生。
它從此不見蹤影。「翻白肚的魚，生病了。」埤塘邊居民，證實我的提問。
魚死魚生，尋常不過。震攝我的，是最後的求生與掙扎。
這幾天，腦海始終盤旋--魚的白肚游泳與奮力拍鰭。
(聖經詩篇第65篇第11節：你以恩典為年歲的冠冕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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