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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走進諾大的洗腎病房,約60~70床,只見每一位病患靜靜躺著,看病床前電視,大部分在睡覺,只有一位家屬看著報紙陪伴洗腎的親人。我對當下的情景,大為震驚。

 

  洗腎區外,有一間家屬休息室,也只有兩三人。媽媽告訴我,也有家屬送病人來,就回去了,等血液透析快結束了,再來接。

 

  大部分的病人都由專車接送,一個人來,一個人回去,家屬陪伴,對他們來說,是一種「殷切希望而講不出口」的期盼。久病床前無孝子、久病床前無親人,嚴格說起來,也無法判定是誰的錯。血液透析一週至少要兩次,如果在上班的子女,的確無法親陪。在鄉下地方,連請外勞都免了。

 

  陪伴是人類高貴的情操,陪伴別人,自己也被陪伴。以前提過,憂鬱症患者有強烈輕生念頭時,若有親友陪伴在旁邊,適時安慰、開導、甚至輕輕摟肩,就有機會可從鬼門關前,搶救回來。新聞版面常有不幸的情況,通常是無人陪伴時發生的憾事。

 

  年底尾牙前,慈善團體總會募款辦尾牙,讓街友好好吃一頓。我想,有些街友參加聚餐,並非全為了飽餐一頓,還有分享熱鬧氣氛的心底渴望。

 

  最近常開省道,腳踏車族結伴同行的,與他們擦身而過,會有一種溫暖的氛圍,好像也呼吸到歡樂或向生活挑戰的雄心。也經常看到一個人靜靜騎著,車輪在動,人無笑容,空氣似乎也凝結了。同樣可以感覺到生命力,結伴的腳踏車族,雀躍興奮,踽踽獨行者,總覺得失落些什麼。

 

  今早拿例行的藥,騎機車順羅斯福路而行,突然被一輛右轉的2.5噸貨車擋住,正納悶,繞過貨車,我才發現巷子內有一位約80~90歲的老者,深弓著身子,很吃力的,一步一步艱難前行。本來速度都很快的貨車,司機知道禮讓與路況,耐心等待。

 

  也常在其他場合看耄耋者,孤單慢走,彷彿身影特別漫長。以前看外勞推老人家出外散步,心想「以後寧願短命,也不要這樣。」但比之孤單老者,驚險過馬路或滯走小巷間,覺得還是有人陪得好。

 

  麥田出版社有一本書「乙男蟻女」,大概是在談日本的諸多社會現象,其中提到「個族」,因到大都會工作,與家鄉親人完全切斷聯繫,連親人過世,都不回去奔喪,親人大體無人認領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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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這次回去探望媽媽,媽媽特別高興,伯父及叔叔晚間過來與我聊天,平日八時就寢的媽媽,竟撐到10時,笑容始終掛在臉上。而她早上還在洗腎。

 

  媽媽是超大洗腎房裡,唯一有親人,拉把椅子,陪在旁邊的血液透析患者,靜靜看著報紙,陪媽媽的,是我爸。我算過,全區只有6張陪伴者坐的椅子。

 

  收拾情緒後,我不敢想像萬一爸爸身體也不適,我能不能安之若素、毫無怨尤、心情平靜的一直陪著爸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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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傅鴻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8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