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五月底吧，大小孩回美國繼續學業，臨行前我影印他的飛機班表，他還未飛到東京，我已經在成田機場的Flight Arrivals & Departures頁面上，等他。
飛到美國，為省錢，他又中轉兩個機場，到底特律那一站，飛機已降落，網頁上卻說Delay四十分鐘，我恍恍惚惚。下一站就是學校了，偏偏碰上大暴雨，小孩在機場多待了一晚，我的心也懸在萬里高空。
身為父親，我也常常想到父親的心懸兒女。
今年春節假期較短，小孩大年初一就要趕回台北寫論文，除夕圍爐後，父親忙著幫我們準備帶回台北的自家菜，真正的有機蔬菜。父親詢問我們要帶那些菜、數量多少。回到台北只約中午時分，從車上搬下重重的幾袋，除四舅種的茶葉、父親醃製的筍絲、過年應景餅乾糖果外，每種蔬菜幾乎都比原先向父親「申請」的，多兩顆或多一倍。尤其高麗菜好壯碩，出其鮮甜，大約吃了十天，才消化掉。
每次回老家，父親知道我不吃肥肉，一直用台語對我說「這是瘦的，恁ㄍ吃一些。」而父親總是默默吃著不知道熱過幾遍的剩菜。老人家比較早起，清晨五、六點睡夢中，聽到父親起床踱步到我房間外面，他想看看我有沒有蓋被子，而我已經54歲。如果在以前年代，已經當爺爺了。
我很嘮叨，常對小孩反複叮嚀同一件事，小孩很煩，向我吐嘈「我已經很大了。」他們不知道，在父親眼裡，即使自己的小孩已60、70歲了，心裡還當他（她）是小孩，心中永遠的小寶貝。
記得西方有一位哲人西蒙說，父親愛小孩是天性；小孩愛父親不是天性。經過許多年的沈澱與歲月對心的雕琢，慢慢懂西蒙，也始終不是很懂。
現在母親身體欠佳，父親常對我們兄妹說：「我一定會把你媽媽照顧好，免得你們奔波。」父親心口如一，約兩三天我會打電話回老家，父親老是說：「恁媽媽好好，無免煩惱。」
父親動了兩次內視鏡攝護腺手術，我都錯過了回老家附近的醫院，看看他。那時，我正忙，約一周才打一次電話。有一次，父親因為中耳不平衡，倒在地上，口吐白沫，我也是事後，父親才輕描淡寫告知。
媽媽體弱漸衰，怕有緊急事故，最孝順的么妹送一支大字鍵的行動電話給父親，反面有四個緊急聯絡鍵，一按就會自動通知四個弟妹，只能設定四個，獨漏我。父親知道我較忙、生活擔子重，他不想讓我有過多操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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