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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冠閎教授最近將出版一本新書《感通與迴盪:唐君毅哲學論探》,深切探問「飄零乎?安居乎?」這一個深深牽繫每一個人、而且都很不容易回答的議題。

逢軟弱的低谷,凌晨三時即起,從桃園的最西海邊,到東邊的山麓,繞了整整一圈,停在八德生態埤塘,看到紅冠水雞在埤塘中間築巢,以及水雞媽媽的孵蛋與呵護。如果不是為了躲避天敵如蛇的攻擊或毀壞,紅冠水雞的巢不必「立」於埤塘中間;新竹香山濕地北端,不知名的高腳鳥,也不會把鳥巢「移置」到生態池近岸的一處,而不是人類揣想的理想地「岸邊樹上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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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飄零可以換得安居,那又如何探問安居的定義?

許多基督徒都有換教會的經驗,靈命高深的屬靈前輩,常會勸勉:「如果你認為你目前的教會,並不理想,等到你換了一個教會,那個教會因為你的加入,而變得更不理想。」

何慶昌博士有一本書《離散中的基督徒身分建構:謝扶雅思想歷程》,對「離散」與「身分」作了嚴謹定義。神哲學上的議題,我遠遠不夠資格發言,但離散(diaspora)關涉家鄉與客鄉,可以移植到本地、外地;母會、下一個教會;這一個工作、下一個工作……,來作思考,也能在散文、甚至詩作中展開。

飄零與離散似乎是一牆之隔,無論用在文學或神哲學的思辨,都顯得沉重、嚴肅,以及一種莫可言喻的寂寥和落寞。

余光中因為從神州大地,離散到海島一隅,寫成了「鄉愁四韻」: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、沸血的燒痛是鄉愁的燒痛、家信的等待是鄉愁的等待、母親的芬芳是鄉土的芬芳。但余光中沒有飄零,他把對家鄉的思念,寫成對客鄉的心情。

戰爭造成許多離散,約70年前的敗退台灣,造成對國家貢獻厥偉的老兵,夢裡不知身是客、每逢佳節倍思親,心裡老是有著獨在他鄉為異客的糾結;等到政治緩和,回鄉探親,卻人事已非、家非家、鄉非鄉,家鄉成為異鄉,於是回台灣圖一個安居,心裡卻總想著那一個孩提的家鄉,似乎就在離散、飄零、安居、回鄉、再離散中,模糊了家鄉與客鄉,走完了一生。

紅冠水雞、高腳鳥為子女設想,在他鄉(相對於原該築巢之處)編織一個家,似有危邦不入、亂邦不居的天性,為了安居,寧可飄零,就像烽火連天之地的難民,賭上了生命,圖一處安居。

身的飄零夠慟,心的飄零,也夠慘。最近常在社區騎樓,看到一位鄰居無視人來人往、識或不識,兀自打電動。有一次將近晚上11點,看到他蹲在地上,閉目如老僧,那臉容十分令人寒顫;他的家,咫尺之遙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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